《占有还是存在》｜如何实现个人的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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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书摘
《占有还是存在》是著名精神分析学家、人本主义哲学家弗洛姆的最后一部著作。本书中，他对自己多年来关于资本主义社会所崇拜的人类生存方式的非人道化影响的研究进行了全面总结。弗洛姆区分了两种不同形式的生存方式，即占有和存在。重“占有”的生存方式的基础是以利润为取向的社会，重“存在”的生存方式则会创造性地运用人的力量。他对消费社会的反人道、对人的潜意识的操纵，以及为稳定社会经济制度而进行的蓄意消费刺激，都进行了尖锐的批判，并提出了变革性的纲领见解。
关于作者
埃里希·弗洛姆，世界闻名的德裔美籍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家、哲学家，20年代“法兰克福学派”重要成员。弗洛姆的研究植根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他认为，人是各自所在文化的产物，在现代工业化社会，人变得越来越自我疏离，这种孤立感导致人们潜意识下渴望与他人结合、联系。
弗洛姆以深入浅出、平易近人的文笔，创作了大量学术著作和科普性作品，其中影响最大的有《爱的艺术》、《人类的破坏性剖析》《逃避自由》、《健全的社会》、《精神分析的危机》等。
本书鲜知
学什么？ 从占有转变到存在，如何实现个人的独立和全新社会的建构
为什么在那些关键时刻，有的人选择为自己而活，能为自己多囤一点资源就多囤一点，而有的人选择主动地帮助别人，激发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之间有什么不同？又是如何分化形成的呢？
《占有还是存在》就是带我们去寻找答案的一本经典。作者弗洛姆在书中对利己和利他，即占有和存在两种基本社会性格进行了深入分析，并且提出了解决社会危机的新主张，这些主张基本上回答了他对于如何建立一个“健全的社会”的思考。
你还会发现
· 占有和存在的区别；
· 占有和存在的不同本质；
· 实现从占有到存在转变的方法。
一、占有和存在的区别是什么
弗洛姆在书中引用了两首诗，一首是英国诗人丁尼生的，一首诗是日本诗人松尾芭蕉写的俳[pái]句。两首诗描述的是同一种体验，都是在散步时看到一朵小花，丁尼生的诗是这样写的：“在墙上的裂缝中有一朵花，我把它连根一起拿下。”而松尾芭蕉的俳句是这样写的：“凝神细细望，篱笆墙下一簇花，悄然正绽放！”你看，一个是“连根摘下”，一个是“细细凝望”。我们都知道，连根拔起观赏后，花朵肯定会枯萎，而只观赏不摘下，花朵的芬芳可以保持更长的时间。
弗洛姆指出，丁尼生和花的关系，是以占有或者说以占有欲望为特征的，而松尾芭蕉和花的关系，是以重存在为主要特征的关系。
占有就是把某些东西或者精神据为己有，在这种生存方式中，人们想要使每一个人、每一样东西都变成自己的私有财产。“存在”是指事物持续地占据着时间和空间的状态。但弗洛姆所说的“存在”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在书里，弗洛姆把“存在”定义为另一种生存方式，是占有的对立面。他解释说，以“存在”为生存方式的人，他不会占有什么，也不希望占有什么。他的心态很平和，并且能够创造性地发挥自己的能力，渴望与世界融为一体。
在书中，弗洛姆分别从学习、记忆、交谈三个方面分析占有和存在的区别，下面，我们就按照弗洛姆的这个思路，分别拆解一下，帮助大家理解本书这两个基本概念。
1、学习
在学生时代，班上一般会有两种类型的同学。一种是把课程笔记做得非常好，不仅字写得工整，图也画得很漂亮，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内容他几乎全部都记在本子上了。按理说，有了这么好的学习习惯，成绩应该不错吧，但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学生，成绩往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弗洛姆解释说，这类学生在使用“占有”这种方式去学习，他把老师陈述的东西占为己有，抓住自己所“学到的”一切，把知识记在脑海里，或者仔细地保存在笔记本上。但是，他没有把所学的内容变成自己思想体系的一部分，也没有扩大和丰富思维体系。换句话说，他没有产生和创造新的东西。弗洛姆认为，如果经常使用这种“占有”式的学习方法，就会导致思维固化。
而另外一种学生会在上课之前先预习，在脑海里列出自己所遇到的难题。其次，他不是被动地接受讲课的内容和思想，最重要的是，他能领悟这一思想并主动地、创造性地做出反应，从而产生新问题、新思想和新观点。这就是“存在”式的学习方法。
孔子在《论语·述而》中说：“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意思是说：“我举出一个方面，你们应该能灵活地推想到另外几个方面，如果不能的话，我也不会再教你们了。”这是在告诉自己的学生，不仅要把知识占为己有，还要主动地内化并且有所创造，孔子的这种教育理念，就是典型的“存在”式。
2、记忆
最能体现占有和存在区别的第二个方面，就是记忆。这两种记忆形式的区别主要在于，人们所采取的记忆联结方式是不同的。重“占有”的记忆方式更偏向于死记硬背，因此，他的大脑皮层的神经联结完全是机械化的，采取的联结方式也建立在纯粹的逻辑关系上。相比于重“占有”的记忆方式，重“存在”的记忆方式就更加主动灵活。这种记忆方式除了强调逻辑关系，他更注重借助对话、思想、外貌、图像和音乐等事物来进行记忆联结，比如：形象联想、编歌诀、列图表、编故事等各种方式。
3、交谈
除了学习和记忆，能区别“占有”和“存在”的第三个方面，就是人与人的交谈。
我们先看一个例子。有两个人要进行一次谈话，其中一个人提前列出了谈话的提纲，并且他事前思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比如，自己以前所获得的成功、自己的社会地位、自己的人际关系。简单来说，他会在心里估计自身的价值，并认真做好计划，在谈话中亮出自己的实力和商品。另一个人呢，他不刻意做准备，也不刻意夸耀自己，而是自发地、创造性地去讨论一个话题。
以上两种对待交谈的方式就分别代表了重占有和重存在的两种人的态度。作者弗洛姆发现，在交谈中，重占有的人特别依赖他已经拥有的东西，他会吹嘘自己的成绩，而且会比较固执己见。而重存在的人更相信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相信只要敢想敢干，敢于做出回答，就会产生新的东西。
重占有的人和重存在的人最大的不同，还表现在谈话的精神状态。重占有的人常常显得僵硬、紧张，他们的谈话目的性太强；重存在的人则非常放松、非常活泼，因为他不必因为吹嘘自己所占有的东西而感到心虚，并且这种生动活泼的气质更具感染力。
当然，除了从学习、记忆、交谈三个方面，还有生活的许多方面，比如，阅读、情感交流、宗教信仰等方面，都可以让我们看到“占有”和“存在”两种生存方式的不同。所以，在生活中，你可以留意一下，看看自己属于哪种类型的人，心态有什么样的不同。
二、怎么看待占有和存在的不同本质
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本书的第二个重点：怎么看待占有和存在的不同本质。
1、占有型生存方式的本质
作者弗洛姆指出，“占有”这一生存方式的本质是私有制。我们生活在一个以私有财产、利润和权力为生存支柱的社会，贪婪地获取、占有和牟利成了社会中每个人神圣不可剥夺的权利。于是，社会上就出现了这样一些现象，那些拥有巨额财富或绝对权力的人被看作高人一等，处处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羡慕。
除了对物品的占有，占有型社会还会对有血有肉的人进行占有。举个例子。一家公司招到100名员工，这些员工会给公司创造价值。如果老板用占有型的管理方式去管理员工的话，他会把员工当成为自己创造利润的物品，于是，一味压榨员工，甚至指使员工做正常工作以外的工作。
占有型的生存方式中，还有一种是功能性的占有。意思是说，为了能够生存下去，我们必须占有、保留、维护和使用某些物品，比如，食品、住房、衣服和工具等等。这些都是为了满足我们的基本生存需求所必需的，这是一个合理的定向冲动，它和前面讲到的带有剥削性质的占有不同。
2、存在型生存方式的本质
弗洛姆强调，存在型生存方式的基本特征是主动性，它的先决条件是独立、自由和批判理性。弗洛姆在书中指出，主动不是指忙于事务的外在主动性，而是指内在的主动性，换句话说，存在型生存方式的主动，不是机械地做事情，而是创造性地使用我们人类的各种力量。“主动”的具体表现包括：自我更新、成长、去爱、打破孤立的自我、听取他人的意见以及富有牺牲精神等等。
弗洛姆认为，人类除了本身的主观能动性以外，还有一种内在需求，那就是渴望通过与他人的联合来克服自身的孤独感。
那么，我们怎么样才能养成存在型生存方式呢？弗洛姆认为，所谓“存在”，就是要求人们放弃自我中心，抛弃自私的利己心理。我们最需要做的转变，就是减少占有方式。也就是说，不再抓住已经占有的一切不放，不再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不再靠抓住那些占有物来寻求安全感和身份感。只有这样，存在的生存方式才会出现。
三、如何实现从占有到存在的转变
1、个人的转化
虽然没有完全否定占有型的生存方式，但是，在弗洛姆看来，占有型的生存方式还是存在很大弊端的，所以，在书中，他把以占有型生存方式为主导的人称为“旧人”，把存在型生存方式为主导的人称为“新人”，那么，怎么才能从一个“旧人”转化成“新人”呢？弗洛姆认为，实现转化的关键是完成个体从占有型生存方式向存在型生存方式的转化。
马克思在阐述“存在”和“占有”关系时说：“你的存在越微不足道，你表现你的生命越少，那么你占有的也就越多，你的生命异化的程度也就越大。”他认为，我们虽然占有了财富，但是生命却越来越异化。
要想避免这种异化，马克思提出了转变的四个步骤。第一步就是，认识到占有型生存方式的不足和由此带来的痛苦；第二步是，揭示产生这种痛苦的根源；第三步是证明产生痛苦的条件被取消的话，痛苦也就随之消失；最后一步就是建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新的社会制度，让人们能够摆脱“占有型”的生存方式。
从马克思提出的四个步骤中，我们可以看出，一个人要想完成从“占有型人”到“存在型人”的转变，不仅要做到自我认知的提升，还要发挥人的主动性去创造，最终才能够改善社会。
2、社会的转化
除了个人要从“占有型人”转变成“存在型人”，社会也同样需要这种转变。弗洛姆在书中说：“我们的任务是，要为健康的人们建立一种健全的经济。”那么，社会怎么从“占有型”转向“存在型”呢？
弗洛姆认为，实现这个目标最关键的步骤，就是让生产直接为“健康的消费”服务。他认为，我们通常理解的“消费”都是一种占有型的行为方式，是一种病态的占有行为。弗洛姆理想中的健康的消费是不以占有为目的，而是从真正需要的角度出发的消费。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弗洛姆在《健全的社会》一书提出了自己的设想法，那就是建立能“面对面”直接对话的专业团体，每个团体大概500个成员，并且让这个团体成为独立于政府行政管理之外的常设机构，就经济、外交、卫生、教育方面的基本问题和达到幸福的方式进行审议并做出决策。这些团体能获得一切有关的信息，并展开讨论。如果遇到有争议的问题，可以用投票的方式进行表决。这就相当于一个“众议院”，它的决定和其他政治机构的决定一样能对立法产生关键性影响。总而言之，“存在型”社会要求人们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且要求社会本身能够倾听这样的声音。
最后，要想成功建立一个“存在”的社会，弗洛姆在书中还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措施，主要包括几下几项：
一是必须禁止在工业和政治广告中，把某种思想强加于人，因为这种“洗脑”的方法会对消费者产生误导；
二是消除富有国家和贫穷国家的差距，只有有意识地缩小差距，才能避免占有的生存方式愈演愈烈；
三是推行有保障的年收入计划，弗洛姆认为，只有在生存得到基本保障之后，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独立；
四是妇女必须摆脱父权社会的控制，如今，越来越多的女性成为独立女性，也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尊重，这是社会转型和进步的体现；
五是建立一个最高文化委员会，它的任务是在一切需要知识的重大问题上为政府、政治和公民出谋献策；
六是建立一个有效的信息传播体系。因为我们常常会吃信息没能及时公开的“亏”。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体系，我们获取信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谣言，并且能够更快地把握决策时机；
七是加快科学研究的发展脚步，建立独立于工业和国防应用之外的科研体系，减少核军备。
认真审视由弗洛姆提出的这七大措施，我们可以发现，基本上每一条都已经在或多或少地被实践了，而且有些已经收到了成效，比如裁减核军备、提高女性权益、加快科研步伐等，当然，有待完善的地方也同样非常多，但从这些实践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弗洛姆提出的让社会整体从“占有型”向“存在型”转化这条路径，如果走到终点，的确很有可能实现他理想中的“健全社会”。
总结
以上就是《占有还是存在》这本书的主要内容。
《占有还是存在》是弗洛姆的最后一部重要著作，书中集合了他多年来对社会学、心理学和哲学的研究结晶。他带着我们了解了“占有型”的生存方式和“存在型”的生存方式有什么不同，它们的本质区别是什么。在弗洛姆看来，尽管功能性的占有行为是合理的，但他还是对病态的“占有型”生存方式提出了批判，并且呼吁我们以“存在型”的生存方式去生活，去构建一个“存在型”健全社会。
就像弗洛姆在书中说的：“存在的方式是人性的巨大潜力所在。”懂得了“占有”还是“存在”，我们更能深刻理解利他、奉献、善良等行为的意义，也懂得了，为什么越是占有，我们越是不快乐的原因。（编辑：陈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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